少年所在的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,窗台上绑着风铃,花瓶里插着紫藤,以及毛茸茸的小熊,随处可见各种漂亮的东西。
大概是因为自己昏迷,所以才能有幸躺在这里的吧。
塞翁失马,焉知祸福…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的确是这样的,但他根本不想要这样的幸运。
“你在看什么?”
琉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。
她端来了装着食物的木盘,上面放着面包和牛奶……这貌似是她第一次使用,以前照顾客人都是妈妈的工作,不过现在妈妈已经出差三天,不知道现在怎么样。
“外……外面……”
“外面?”
“外面的世界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……”
他看见窗帘之外的世界一片狼藉。
街道上七八辆车或者翻倒,或者抛锚,或者撞进了民居。
远处游荡着三三两两行动怪异的人。
公路上倒着好几具尸体,有更多的人围在几具尸体身边,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抢救吧。
那些人将尸体的肠子、器官,还有类似的东西都抓了出来,然后塞进嘴里……
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,时不时可以发现地上淌着一摊快要凝固的鲜血。
混乱和败坏替代了文明和秩序。
这里还是人类居住的那个地球吗?
“你是不是发烧了?先吃点东西吧。”
琉璃看着少年红红的脸颊,觉得他会不会是太饿了呢。
于是将手里的食物都递了出来。
“那个……”
少年还想说什么,但是他的确很饿,食物对他的诱惑力非常大,最后犹豫了一下,还是拿起了面包。
望着少年红红的面孔,琉璃好奇地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琥珀。”
“怎么会晕倒在我家门口?”
“……”
听见这个问题,琥珀顿住了吃东西的动作。
……是因为不想死,所以逃跑,最后大概是吸入未知气体的原因导致晕倒,至于晕倒在她家门口只是一个巧合,但是这种话没办法说出口。
“你不想说就算了。”
“不是……其实是因为昨天跟姐姐一起出去逛街,然后我们遇见了……非常可怕的事,有个很大的东西从天而降,怪物喷吐出奇怪的气体,我逃出那里就失去了意识。”
“那你姐姐呢?”
“姐姐她……已经……”
“……抱歉。”
话题到此为止,气氛沉默了一下。
相比于她生死未仆的父母,已经知道自己姐姐死掉的琥珀还是更惨一点吧。
毕竟她还可以抱着一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希望,而却他不可以。
琉璃抿了抿唇,对琥珀说:“你快点吃吧,如果有不懂的事情可以来找我。”
言罢的她离开了房间。
琉璃卧室里的灯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亮着,照着琥珀略显稚嫩的面颊。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发生了这么大的事,还没有影响到供电站,真是太好了,这样很多需要用电才能使用的设备就可以运行。
不过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多久。
一周?
还是一个月呢?
大概没有人知道答案。
琥珀吃完了早餐,将盘子和杯放进厨房的槽皿,回过头,看见琉璃蹲藏在窗台前,小心翼翼地向外面偷瞧。
一步一步地靠近,而她貌似没有察觉。
“你在看什么?”
“啊!”
琉璃忽然吓得站了起来,看见身后是琥珀才松了口气。
“……喂,不要吓我啊!”
她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,连带着话语里的恼怒也少了几分。
“哦,抱歉——”
“嘘,说话小声点!”
“……那你在看什么?”
“……”
琉璃指尖轻颤,犹豫了一下,然后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,仿佛想从其中看出什么。
少年的目光很纯洁,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。
过了一会,她叹了口气说:“听好了,现在外面很危险,到处都是疯子和变态,它们会随便攻击行人,一旦抓住就会被吃得一干二净,本来这里是最安全的,但是家里已经没有食物,我们必须出去找点吃的。”
“……你的家里人呢?”
“都不在,爸爸在外地工作,妈妈出差,祖父祖母也不知道在哪里。”
“那你平时都是一个人生活?”
“没错,那又怎么样!”
琉璃的声音有点生气,好像在问:是有怎么样,你对我哪里不满吗?
就算父母都不在身边,她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。
“……”
少年噤若寒蝉。
气氛寂静的时候,她的肚子忽然咕地叫了一声。
琉璃的脸颊微红,侧头哼道:“闭嘴。”
“我没说话……”
“我没说你!”
“……”
少年微微张开嘴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下一秒,他回过神来,刚才自己不是吃了一份早餐吗?
为什么她还没吃饭?
而且家里已经没有了食物。
也就是说……
“那个……刚才我吃的……是你家里最后的食物吗?”
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她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餐?
“是又怎样!”
就算早餐没吃又怎样!
琉璃气恼地哼了一声,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说:“事先声明,你昨天晚上倒在我家门口,是我琉璃大小姐救了你,结果你还吃掉了我家里最后的食物,所以从今天开始,你就是我的仆人!要为我工作到还清这笔债为止!”
做仆人还债!
少女的意思很明确。
“呃……”
少年想说什么,但是刚张开嘴巴,忽然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呼救声。
想说的话不禁被打断。
“怎么回事?”
“好像有人在外面……”
听声音就知道在喊救命、救命的是女生。
“废话,快跟我出去看看!”
琉璃一马当先地冲出了家门,而琥珀紧随其后。
外面的天空有些昏灰,虽然是清晨,但上空盘踞着浓浓的灰云,导致阳光没办法好好照射下来。
两个人藏身在一颗大树旁,紧紧盯着十几米外的景象。
那里只剩下了一个人,一个女孩。
本来是有三个同伴的,但是那三个人都已经被咬死,其中喊救命的女孩被咬破喉咙后倒地,只剩下最后一名紧握着木刀的少女苦苦挣扎。
可是她被十几个家伙包围,已经逃不掉了吧。
前面的情况很紧急,但是琥珀一点都不紧张,还有心情问她:“你不害怕吗?”
“超害怕。”
琉璃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,因为她的面容看起来很平静,眼眸里连半分恐惧都没有。
“那你为什么没有哭?”
“笨蛋,女孩子只在身边有可以保护自己的人时才会哭,其他时候哭泣都是无意义的,我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。”
他不太理解琉璃的话,不过眼前有更要紧的事。
远处那位少女身边的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。
“我们要救她吗?”
“废话!”
“哦。”
琥珀离开树木的掩护,直接走了过去,吓得琉璃赶紧拉住他的手腕,不让做傻事。
“等等,你干什么?”
“上去救人……”
“笨,上去送死吗?跟我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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